中国钢铁乱局如何出炉

　　力拓案有趣吗？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粗鲁。对于力拓员工胡士泰、刘才魁、葛民强、王勇，上海国家安全局五周的拘押—差两天达到无指控羁押时限37天—几乎肯定是从来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有趣的事。因为相当于间谍的指控被取消，“降格”为贿赂和窃取商业机密并且案件已经移交上海公安局，所以力拓案有望少一些有趣性。

　　较大的问题在于力拓案和案件基本情况（中国进口数十亿美元的铁矿石）说明了什么——共有两点，**点几乎为人所共知，第二点不是很明显但更为有趣。

　　**点是对案件的处理令人遗憾—动用国家安全机构；拘押没有通知律师；白痴般地宣称中国钢厂为铁矿石多付了超过1000亿美元——这一切呈现了一个执法不严，也不依法缩小经济发展的社会。

　　实际上中国的发展模式以软弱的法规为依据，这种情况在可预见的未来不可能改变。不是法律而是增长和盈利的希望在引导投资。

　　　海运铁矿石贸易提供了力拓案的背景，力拓故事较少探究的是这种贸易在多大程度上是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存在的问题和经济模式多变的缩影。

　　二战前，欧洲和北美的钢厂建立在铁矿石产地附近。但是随着更大船舶的出现和更低的运输费用，日本、韩国和德国的战后规划师指出基于进口的原料他们能够生产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钢材。许多经济学家认为日本尤其是韩国的钢铁制造经济行不通。但他们错了。

　　日本人依靠长期集中投资和融资计划建立了钢铁、有色金属和造船等产业，韩国人紧随其后。通过道义上的劝阻和融资约束阻止无计划投资—日本和韩国的产业协会非常有效率和凝聚力。

　　日本人是特别精细的设计者，尤其能详细地考虑十年以内的规划。他们不但规划自己也规划供应者的活动。国外铁矿石供应商已经习惯于去日本讨论，讨论的范围不仅有定购数量和价格而且有技术细节和矿产商的投资计划，所有的讨论都涉及“令人痛苦”的细节。

　　当然，你不能计划每一件事情。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期，日本人和韩国人在第二次石油危机中遇到了问题。在海运矿石成本中，运输是关键的变量，高油价使得从拉丁美洲运送矿石不具竞争力。所以在韩国人的支持下日本人主动资助拉丁美洲和部分澳大利亚人进行采矿投资并保证购买**低数量的铁矿石。非常特殊的是，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铁矿石的价格会基于去年的供求关系每年确定一次。

　　**终日本和韩国把拉丁美洲的矿石生产商留在了亚洲。**的新基准价以FOB价格达成，或是不包含运输成本。为了使供应商更多元化，买方承担澳大利亚和拉丁美洲铁矿石之间的运输差价。由于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后半期油价下落，钢铁生产商通过向拉丁美洲增加采购量来应对澳大利亚人周期性的铁矿石涨价要求。

　　经验是日本人和韩国人能制定并坚持计划，这样做的部分结果是他们能建立起大型钢铁产业并在铁矿石上一直保持买方市场。

　　中国的不同原本从一开始就应该很明显。中国钢铁生产基数低，对进口铁矿石的有限需求—因为中国有自己铁矿石基地，只不过多是不能廉价开采的非高品质矿石—能舒服地依靠基准价和长期合同来满足。因为1992-1994年投资激增，结果钢铁产量增长了一半，远远超过了政府计划。但因为基数低，所以对全球铁矿石价格没有很大的影响。

　　很快中国下一个投资高峰于2002年到来。投资基本模式是相同的，但是结果却完全不同。截止到2000年，中国的钢产量大约是日本的1.5倍，因此能够对全球产生影响。从2000年到2009年中国增长的产量超过了三倍，占据了该时期世界上所有新增钢铁产量的70%还要多。中国去年的产量是四亿八千九百万吨，占据了世界总产量的36%。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晚期，当时的冶金部推出了一个长远规划，指出中国钢产量的目标上限是一亿四千二百万吨。

　　尽管北京通过国有银行系统有效地资助钢铁产业但是一直不能指导它的发展，因为31个省和省级城市分别制定自己的计划来确定合适的产量。通常有老钢铁产业基地的省份支持现有国有钢铁厂的扩张，而其他的省份则支持私营钢铁厂。而据澳大利亚麦格理投资银行估计快速增长的私营企业占据了中国钢铁产量的45%。日本和韩国在设立钢铁和造船的产量时，一只眼睛紧紧盯住铁矿石的供应情况，而中国两只眼睛都盯在产量上了。

　　结果从2000年到2008年，尽管钢铁价格翻了不到一番，但铁矿石价格翻了两番。在同一时期，中国铁矿石进口额从20亿美元增长到590亿美元。

　　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钢铁产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破坏了购买铁矿石的长期合同系统，导致大型现货市场出现，现货市场价格是当年基准价格的2到2.5倍。即便如此基准价格也从2004年的17美元/吨增长到2008年的83美元/吨，当现货价格如此高昂时，基准价格系统的矿产商— 必和必拓、力拓和巴西淡水河谷— 已经不愿意以每年固定的价格出售更多铁矿石。

　　基准价和现货价之间的差价很大程度上导致了腐败和敌意。因为差价很大所以有人花钱购买配额，而没有配额的人会憎恨有配额的人。但全部现实是因为中国整个世界为铁矿付出更多的钱。

　　当去年金融危机袭来的时候，中国钢协指出它将用中国巨大的产量把价格压下去。与日本人和韩国人先对铁矿石进行规划再建立产能不同的是，中国以相反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现在的矿产商已经合并成巨型公司，由精于算计的人而不是往日醉醺醺的工程师来经营，他们认为这根本就没有谈判的余地。

　　今年早些时候三大巨头拒绝了中钢协的要求，现在没有中国的基准价格。三大巨头的高管表示他们会在很大程度上按照和日本和韩国确定的2009年基准价向中国买家提供现有确定的数量的铁矿石。其他一切由现货市场决定，而现货市场的价格又一次飞涨。因为中国进行债务刺激而剧增的银行借款和全国各地建筑事业的蓬勃发展将会使钢铁产量和铁矿石进口在2009年创造新的纪录。截至八月底绝大多数分析家认为铁矿石进口将会突破5亿吨，但问题是价格是多少。

　　中国能做什么？答案可能是否定的。当中国管制的雄心遇上它常常混乱的现实，各地的相互竞争和它模糊的意识形态，就会使得它一筹莫展。几乎所有制造业的发展—汽车、化学品、消费品等等都具有杂乱和无计划增长的特征。然而任何地方的有效的投资必须以某种方式进行计划，或是在投入方面—以可用资金的价格和数量来计划，或是在产出方面—以官方的命令来计划。中国对两者都不是很擅长，所以在任何给定的价值链中，当中国没有或不能制造它需要的东西时，出口到中国的出口商就会发现自己处于强势地位。

　　有人会说这是暂时现象。中国很大，它**终将能够制造出、开采出它需要的任何东西。但是对于铁矿石这不是暂时现象。中国钢协和中央政府的共产党员--被他们看来的外国人利用中国的阴谋激怒了。

　　这就是力拓案的背景。毫无疑问侦察员有不利于力拓雇员的证据，就像他们有不利于谭以新的证据一样，谭以新是首钢的高管也于七月份被拘押，八月份被捕，罪名是出卖商业机密。但是即使外交部副部长是正确的，所加的罪名也被澳大利亚接受，令人奇怪之处在于在一个政府提供无望和不准确规划的产业，认为信息为国家所垄断，却允许鼓励腐败的两部制铁矿石价格存在。